大家都說這地方的水土對人有害,生了病多半很危險,在府城的諸位講得很清楚。我開始還不相信,沒多久僕人病倒了,接著工作人員病了十分之九,甚至連燒飯的人都沒有。而王雲森剛從海上逃過一劫,又染上嚴重的痢疾,什麼全吃不下;一日一夜要拉個七、八、十來回,漸漸嚴重得排泄物都流在床上了。
我一張床的周圍都是病人,只聽得呻吟和冷得發抖的聲音,好像一唱一和個沒完沒了。只恨自己沒有扁鵲的醫術,怎能一個個加以治療呢?於是用一艘船將他們都送回去。這時顧敷公又有事去省城(福州),只有我走不開,和一個生了病的僕人一起留下,不斷地督促原住民、指揮工匠,在大太陽下和長草密林之間往來,一天也沒法休息。
而有少數的部落裡的不肖分子,還想盡辦法暗地裡妨礙工作。我既聽不懂原住民的話,講的話別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,差不多是嘴巴和耳朵都沒用了,和聾子啞巴沒兩樣。這等於我身上兼有聾啞的病,還能因為沒染上病而對人表示驕傲嗎?
照我看來,這裡的山河和大陸上沒什麼差別,妖魔鬼怪之類講法也沒有證據。可是人卻動不動就生病,主要是因為深邃的山林和大片水澤還沒開發,草木陰森隱蔽,沒有人來過,所累積的瘴氣惡疾,碰到人就侵入呼吸、消化等器官,所以一到這裡就生病,所有病人的症狀都一樣,這是有道理的。我身體一向就不好,這十年來常生病,經常以藥物代替正餐,經常感覺難以支撐下去。
資料來源:郁永河原著,楊龢之譯注,《遇見三百年前的台灣:裨海紀遊》(台北市:圓神,200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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